盧鴻基作品《海南島游擊隊員》
符羅飛與鄺海星合作的速寫
符羅飛國畫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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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借著海南國際旅游島建設的契機,海南的文化事業(yè)呈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生機與活力。國內(nèi)外各種不同方式的高端文化交流不僅為海南的文化注入了一片嫣紅姹紫的春色,也為廣大藝術家大展宏圖、重塑地域文化精神建立了良好的平臺。
乘著這一東風,海南美術界也迎來了新的機遇與挑戰(zhàn)。隨著國內(nèi)外各種不同規(guī)模、品質(zhì)的畫展在海南本土風生水起,不同觀念、流派、風格的藝術家頻繁來海南寫生、辦展、交流,以及一系列請進來、走出去等美術活動的蓬勃開展。這一切努力不僅為海南美術整體上的發(fā)展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也為海南的藝術家在探索地域藝術語言提供了一個豐富的空間。
其實,從文化角度來說,海南的魅力不僅在于其天生麗質(zhì)的自然風貌及豐富的人文風采,還在于其歷史上不同時期、階段接納各種不同文化時的自信與包容。翻開海南美術的歷史,不難看出不論是蓄勢還是發(fā)展階段,一直都呈現(xiàn)著海納百川、兼容并濟的開放態(tài)勢。從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走出國門、島外求學及不同階段學成歸來的先賢;從不同時期南來北往的藝術大家來海南寫生、交流到從全國各地分配來海南工作的美術精英的努力耕耘;從長期堅守的本土畫家到建省前后不斷加盟的藝術佼佼者都以促進、推動海南美術為己任,從不同層面去豐富并塑造了海南美術的文化內(nèi)涵。正是這種多方面的努力,海南的美術才從無序到地域特色意識的覺醒,才從小格局發(fā)展到一個陽光、自然、和諧的新氣象。
孤懸海外的海南古代美術
翻開中國美術史,幾千年來,從秦漢到清末,從顧愷之到八大山人、石濤,傲視中國畫壇的巨匠大師,流派均產(chǎn)生于中原、江南一帶。嶺南地區(qū)是難于問鼎的。從地理到文化均呈邊緣性的海南島,自然就沒有出現(xiàn)輝煌的可能性。
在海南的歷史文化名人中,被中國美術史提及的只有南宋的白玉蟾。如汪北鏞《嶺南畫征略》所載,宋代的廣東畫家有白玉蟾和何裕夫2人。
白玉蟾,原姓葛名長庚(1194—1229年),瓊山五原人。白玉蟾不僅是道教宗師,也是著名詩人,書畫造詣很高?!董傊莞尽份d:“白玉蟾博洽儒書,究晰禪理,善書法,尤精于畫。常往來羅浮、武夷、天臺諸山,或蓬頭跣足,或青巾野服,人莫識也”。相傳其有“三妙”,即畫妙、詩妙、書妙。
他善畫人物、梅、竹,尤以梅為精?!吨袊佬g史》記:“葛氏,善畫梅花,曾以一幅《月下梅花》,驚動當時朝野,人物畫尤為著名”。其他文獻資料也記載其在梅、竹之外,多作道教繪畫,善寫人像。誠如美術史論家李公明所寫道:“白玉蟾在廣東繪畫史上的重要價值,不僅在于他是宋代的,而且還在于他是廣東畫家中最早參與文人繪畫的藝術潮流,并對后世能具有真正影響的文人畫家”。
此外,另從一些文稿資料及散記中也偶有只言片語及明代的海瑞,善書法,也能丹青;清代的探花張岳崧,也是個著名的詩人和書畫家,不僅書法造詣高,被譽為當時廣東五大書法家之冠,而且在繪畫上也是個佼佼者?!稁X南畫征略》介紹:“張岳崧,與郭蘭石齊名。畫宗元人,不多作,人爭寶之”。還有清代萬寧的舉人許成德,也是個著名畫家,民間傳說其畫的《牛竹圈》,牛在夜間發(fā)出鳴聲,雖乃傳說,但足見其身手不凡。
自漢代設郡以來,海南是否還有一些在野的畫師與民間丹青妙手,文化名流是否也善通丹青,因手頭資料有限,這一切均待考。白玉蟾也限于零散的文字記載,仍未見其作品披露于世。
值得探討的是,自宋以來,繪畫藝術在中原大地已漸成氣候,特別是文人畫的興起,文人仕子揮弄丹青已蔚然成風。為什么在海南沒有掀起一股浪潮?明代以來,全島已形成一個州學、縣學、書院的文教網(wǎng)及一代代修書撰志整理詩文的風氣。至清代,全島人口已有217萬。華夏大江南北早已日益隆盛的書畫文化為何未能在海南一露風采?諾大一個通商口岸、貿(mào)易要道的南疆之地,竟沒有丹青流淌于文人的雅集及市井世俗?相信可能是史志疏于提及或淹沒成塵的緣故。
民國海南美術的燦爛星空
直到民國時期,海南美術才出現(xiàn)一片燦爛的星空。
任何一種文化藝術的生長與發(fā)展,都離不開它所處的地理位置、環(huán)境及社會經(jīng)濟、政治、思想等各方面條件的影響。自1876年瓊州開埠至1928年,由海口出洋的人數(shù)共約120—130萬之多。這些具有雙向性的僑民不斷來回往返,一方面改善家鄉(xiāng)的經(jīng)濟建設,一方面也帶來了外埠的文化。同時不少國家在??谠O領事館、辦事處,南洋僑民開設商行、貿(mào)易及旅店等服務行業(yè),20世紀初的??诰鸵呀?jīng)是一座較為開放、繁忙的近代化海濱城市。
“五四”運動后,受新思潮運動影響,海南許多具有僑鄉(xiāng)背景的青年跨洋過海,吸收新學,尋求真理。這一批批的激進青年中就有一部分美術愛好者,他們負笈北上或出洋求學,揭開了民國時期海南美術的新篇章。他們中既出現(xiàn)了像葉云、符羅飛、陳學書、盧鴻基、符拔雄等精英,也出現(xiàn)像楊炎、符鳳山、韓托夫、吳公虎、吳乾鵬、林紹侖、鄭昌中、吳泰三等俊杰,他們以自己的才智在各個領域里作出顯著的成績,成為那個時代的驕傲。
由于海南在中國版圖中屬于南疆邊陲,交通不便,遠離政治、文化教育中心,而且當時島上既沒有高等學府,又沒有專門的博物館、美術館等相應的機構(gòu),民眾對美術知之甚少,能開設美術課的中小學也很少,這對于極需文化環(huán)境、氛圍的美術簡直是一種錯位,既然海南不是施展抱負的疆土,這些學有所成的英才只能在國外或內(nèi)地尋求事業(yè)發(fā)展,無法在故鄉(xiāng)生根、開花、結(jié)果。
1947年,返故鄉(xiāng)養(yǎng)病的盧鴻基籌備與發(fā)起海南島美術研究會,并于1947年6月在海口市商會舉行為期3天的“海南島第一屆美術展覽會”,這是海南島美術史上第一個創(chuàng)舉。1949年,符拔雄創(chuàng)建的“私立海南美術與專科學?!辈耪嬲龑⒚佬g教育的種子撒進故土。如果說前者因為美術生存環(huán)境的荒蕪而難于再現(xiàn)輝煌,后者則由于規(guī)模小,經(jīng)費匱乏,學生稀少,時間短暫而難于達到預期效果。但他們所呈現(xiàn)的理想與精神令人敬仰,對海南美術發(fā)展產(chǎn)生了一種潛在的影響。
可以這樣說,民國時期的海南美術是一個非常特殊的文化現(xiàn)象,其所產(chǎn)生的杰出人物以及他們對中國現(xiàn)代美術史所產(chǎn)生的影響力度是其它各個時期都難于企及的。
民國初期,受“五四”新文化思想的影響,西學東漸之風在大江南北勢若燎原,這股浪潮為守舊沉悶的中國畫壇注入了“興奮劑”,改革求新,引進西學,成了青年人一種理想目標。為了尋求救國真理,大批有理想抱負的藝術青年紛紛以公費或自費形式出洋留學,大大推動了新美術運動的發(fā)展。這一批負笈東、西洋學油畫的莘莘學子,學成之后分批回國,又投身于新文化、新美術運動,譜寫了中國油畫開拓者以西洋畫求索中國繪畫革新之路的新篇章。
猶如一道晨曦的呈現(xiàn)在華夏最南端的海南島的上空,受時代大洪流的先進民主思想影響的海南美術青年似乎看到了美麗的彩虹,呼吸到這股新潮的空氣和改革之風,他們或遠渡重洋,或北上內(nèi)地去實現(xiàn)自己的藝術之夢。
葉云、符拔雄、楊炎、符羅飛、陳學書先后赴法國、意大利留學,開啟了海南人到西方學習油畫的歷史,繼而以盧鴻基、符鳳山、韓托夫、林紹侖、吳公虎、吳泰三等人相繼就讀于內(nèi)地的杭州藝專、北平藝專、上海美專、上海中華藝大、新華藝專、廣州美專等學校而將海南美術外出求學推向高潮。
此外,還有一位雖不是畫家,但對中國藝術史做出一定貢獻的人物岑家梧(1912—1966)。海南澄邁縣人,我國現(xiàn)代著名的社會學家、民族學家、人類學家、歷史學家、藝術學家,其性嗜藝術,幼曾習畫,以家貧莫能繼。這為他日后也從事藝術研究埋下了伏筆。1934年赴日本帝國大學深造,1936年,年僅24歲時就寫下了《圖騰藝術史》、《史前藝術史》、《史前史概論》而享譽學術界。特別是《圖騰藝術史》成了中國藝術人類學的開山之作,至今仍被學術界認為是學習和研究藝術人類學的經(jīng)典。1940年,抗戰(zhàn)時期,他隨西南聯(lián)大經(jīng)濟研究所遷至四川重慶,被時任國立藝專的校長呂鳳子聘為美術史副教授及圖書館主任。著名畫家吳冠中是其期間的學生,借教書之余,他寫了《藝術考古圖錄》、《唐代藝術圖錄》兩書,后又準備與陳鐘凡教授合著《中國美術史》。不料因戰(zhàn)亂,南京淪陷,岑教授所存稿件及材料盡付劫灰,而不能從愿,他遂于1949年將自己的余稿輯成《中國藝術論集》出版,該書運用社會學的方法對唐代仕女畫、仕女裝飾、唐代花鳥畫的發(fā)展與社會背景關系進行研究的觀點,以及有關中國民間藝術及邊疆藝術的分析角度的新穎,取材之豐富,立論之精審,被陳鐘凡教授認為“于中國藝術史的研究上,貢獻尤大”。
民國時期海南的美術正是由于有了這些不懈追尋者的足跡而變得豐實,他們的理想、實際行動以及影響力不僅改寫了海南美術默默無聞的歷史,而且體現(xiàn)了那代人的追求與人生價值。
解放前后的海南美術
經(jīng)過1940年代末一段時期低谷中的孤獨守望,隨著全國解放步伐的逼近,海南的美術也漸漸迎來了生機。1949年6月,留法油畫家符拔雄似乎看到了一道曙光,他放棄廣州育福藥行的生意,匆匆歸瓊,創(chuàng)辦了海南歷史上第一所“私立海南藝術專科學校”。1950年5月1日,海南島解放。下半年,海南藝術??茖W校第二學期合并入海南大學,附設???。1951年,隨著全國高校整頓,海南大學停辦而籌辦南方大學海南分校,海南藝專也結(jié)束了為期二年左右歷史的命運。這一壯舉雖然短暫,卻像荒原中一串火花,迅速點燃了海南美術學子的希望。正因為這個鋪墊,海南解放初期的美術變得鮮活起來,一批批年青的學子在新中國成立的激情歲月中,克服種種困難,紛紛拿起手中畫筆去描繪社會主義的新氣象。
解放初期,在中共海南區(qū)委員會副主任、區(qū)黨委宣傳部第一副部長,海南文學藝術工作者聯(lián)合會籌委會主任,著名革命美術家吳乾鵬的帶動下,海南的藝術家頓感如沐春風,積極開展美術創(chuàng)作及環(huán)島寫生活動,美術界一時風生水起。
1950年,海南師范學院設立美術系,它從歷史的文脈上延續(xù)了符拔雄的宏圖。美術系由留法油畫家楊炎教授、鄭昌中副教授和畫界老前輩吳泰三先生任教,楊炎任系主任。1952年,高校調(diào)整,海南師范學校改為海南師專,美術系改為美術科。
海南師院美術專業(yè)的設立使得一批批富有才情的藝壇學子得以接受正式的系統(tǒng)專業(yè)訓練而嶄露頭角。然而,好景不長,海南的美術事業(yè)注定要曲折多難。興奮期未到,1953年,隨著全國高校的再次調(diào)整,僅在海南美術教育史上度過三個春秋的美術專業(yè)最終并入武漢的華中師院美術系(后改為湖北藝術學院)。剛剛起步的美術教育戛然而止。直至30多年后,海南大學美術系的建立方重燃了這希望的火種,這也就是為什么海南美術很長一段時間里出現(xiàn)人才青黃不接、士氣不振,年青藝壇學子舉步維艱,代價沉重。
值得慶幸的是,解放初期一批國內(nèi)著名藝術家多次來海南采風寫生,天南地北的藝術家不僅帶來了豐富的精神食糧和不同流派、風格、手法,打開了信息閉塞背景下海南本土藝術家的視野,而且大大鼓舞了海南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熱情。正是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使得許多沒機會進入專業(yè)院校的業(yè)余藝術家的繪畫水平、技藝及鑒賞能力得以迅速提高。沒有先入為主及流派之擾的本土藝術家迅速調(diào)整狀態(tài),他們根據(jù)吳冠中先生“自然是最好的老師”的倡議,在大自然中感悟藝術,風景畫成為他們最好的學習方法及最佳的選擇。
1950年代末,在符拔雄、吳泰三等前輩的影響及石蕃榮、陳意等伯樂的扶持下,海南美術事業(yè)漸漸回暖,盡管當時作畫條件很艱難,但一批年青美術家,像蘇逢春、鄧子敬、柯興發(fā)、陳瓊琚等人仍然堅持下鄉(xiāng)寫生,創(chuàng)作。
1959年,蘇逢春的水彩《泊岸》、龍才甲的油畫《萬泉河的早晨》、陳創(chuàng)的版畫《鋼鐵立春》、《第一次發(fā)工資》四幅作品入選“廣東省慶祝建國十周年美術展覽”,極大地鼓舞了年青藝術家的士氣。
從1950年代末開始,不少油畫家、國畫家、版畫家、雕塑家相繼以他們畫筆從不同的角度去發(fā)現(xiàn)海南之美。這些不同風格、手法的作品成為海南本土美術家得以學習、借鑒的一筆寶貴的財富,象早期的吳冠中、羅工柳、吳斯百、楊秋人及后期的關山月、黎雄才、劉文西、張克讓等藝術家,都先后創(chuàng)作了不少描繪海南美的作品。
不同流派、手法、風格的作品,為海南的本土畫家提供了用多種不同方式去詮釋海南景物的版本。他們的到來激活了許多本土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熱情,增添了他們的自信心。當年吳冠中看到寶島旖旎風光時贊嘆不已,興奮地對海南本土藝術家說:“這里的色彩太迷人了,你們海南畫家有這樣得天獨厚的環(huán)境,要好好在這里留學呀!”
經(jīng)過50年代10年間的徘徊與奮斗,海南的本土藝術人才逐漸走向成熟,成為一股勢頭正銳的生力軍。另外,新中國培養(yǎng)出來的美術人才也陸陸續(xù)續(xù)分配來海南工作,這二股藝術之泉緩緩地流過海南島這片熱土,催發(fā)了“春風又綠天涯”的新氣象。
1960年代是解放以來海南美術人才匯集得最為可觀的時期,油畫家符拔雄正值壯年,一面以火一樣的激情投入藝術創(chuàng)作,一邊繼續(xù)培養(yǎng)青年美術愛好者。另外,在海南日報任美術編輯的藝術家陳意、石蕃榮也通過在報紙上發(fā)表作品這條渠道培養(yǎng)了不少青年后學。從上世紀40年代就馳騁??诋媺臈罨思?0年代奮起的王開鴻、吳禮泉的藝術創(chuàng)作也漸入佳境,影響及催發(fā)了本土藝術青年茁壯成長。繼蘇逢春、鄧子敬、陳瓊琚、柯興發(fā)、林明琛等羽翼漸豐后,吳中葆、蒙發(fā)祥、楊毅、陳成嘉等人也相繼成才,成為海南一道驕人的風景線。
不久,本土學子崔開宏、王統(tǒng)照考入中央美術學院,湯集祥、林毓豪、曾祥熙、馮所德等數(shù)十人相繼考入廣州美術學院國畫、油畫、版畫、雕塑、工藝系。這批人才的成長對日后海南美術起了積極與重要的作用。
特別是隨著1988年海南建省辦經(jīng)濟特區(qū),藝術之花更是在新的語境中以新的姿態(tài)展示自身的魅力。初期聲勢浩大的十萬人才過海峽,這次海南歷史上空前的文化大對撞所產(chǎn)生的一系列新的文化命題是海南藝術家始料不及的。經(jīng)過一輪輪的磨合與蓄勢,海南的美術經(jīng)過這次新的融匯之后又以嶄新的面目展現(xiàn)一個陽光、自然、清麗的人文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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